心神不宁(2/2)

行至半途，忽闻一熟悉嗓音。兰泽自侧首望去，恰对上王群生沉静的目光。那人非但不避，反将兰泽细细端详片刻，方才施礼：陛似乎有不适？

这哪里是寻常的工笔仕女或山，分明是一幅墨重彩的图，图中人栩栩如生，彩秾丽非常。若再细看，画中人着女服饰，伏在榻之上，只半个脊背并侧颜。

满殿臣闻声，皆是惶惶伏跪在地。

盛怒之的甄晓晴无人敢违逆，此刻也确实寻不到理由阻拦，且以甄晓晴的脾，她亦不会听任何的理由。

兰泽面愈发惨白，她觉前所有皆是混沌。她虽心底愿信甄修证是无辜的，亦想将此事细加查证，可甄晓晴已是怒火滔天，这甄修证便是不死也要脱层了。

临去前，甄修证脚步踉跄，他嗫嚅着，故意往兰泽这边一歪，低声急问：“陛，您可信臣？”

适时言：“甄大人既于丹青，何不将此画展示于众？也好让诸位同僚领略妙笔，见证甄大人诚心——”

甄修证将落得何等场，兰泽不必想也知晓。往日她为甄修证求，从未有过什么善果。

几滴泪洇了红绸，乌黑的发凌披散，说不尽的香艳缠绵，单论画工，若说甄修证已是天赋异禀，那作画之人可谓登峰造极。

“惟愿陛万寿无疆。”

惊骇之际，她望向甄修证那张惨白如纸的面容，复又凝眸细观那画——

甄修证亦颔首低眉，他趋步至预案前，恭恭敬敬跪拜在兰泽之。

“相信。”

许是贺仪繁多，又或是他献礼时不甚起——这般想着，兰泽暂时放了思绪，就已移驾往邀月去了。

......兰泽勉笑，“你不关心宴上那画，倒留意起朕来了？”

兰泽犹豫片刻，仍然示意他展开画卷。

“够了！”甄晓晴霍然起，抓起案上白玉杯狠狠掷，那瓷盏应声而碎，飞溅的碎片陡然乍开。

这与兰泽平日的模样大相径，这幅画将旖风光描摹到了极致，更用了些不堪的缀，那些轻薄如烟的红绸，缠绕着画中人的脖颈，迫使她仰首望向画外。

值此千钧一发之际，他思绪纷如麻，这番辩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待及兰泽惊疑的目光，他不由自主再度望向那幅画，顿时哑无言。

兰泽惊魂未定，转眸望向甄修证时，只见他已是魂飞魄散的模样，耳畔一阵嘈杂过后，中的东厂番已将甄修证与那翰林学士架起拖行。

甄晓晴既已离席，兰泽亦不愿久留，遂命人将画卷取去焚毁，便自带着余千往邀月行去。

“住！”甄晓晴厉声喝断，“来人！将这翰林院学士与甄丹心一并押诏狱，严加审讯！”

“甄翰林得陛如此信任，纵死无憾矣。”王群生忽生慨，继而问，“明日便是陛首次临朝？”

兰泽略一沉，便也颔首应允了，她的指尖轻移间，不慎勾动了画卷上的丝绦。

兰泽只觉天旋地转，脑中空茫若揭，恍如了什么禁忌之。

当思及此，她不觉惊一冷汗，心阵阵发。那幅宽大画卷仍摊展于地，竟无一人敢上前收拾，亦无一人敢抬细看。

对此，方的甄毅连连叩首：“娘娘息怒！此事必有疑，方才臣分明听闻……”

听得这般祝语，兰泽方才惊觉竟对王群生今日所献贺礼毫无印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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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幅画卷摊开的霎时间，杯盏倾倒声、群臣息声、甄晓晴厉声呵斥并甄秀晚惊叫之声此起彼伏，织一片。

“对。”

“甄修证！”兰泽怒极反笑。

“哗啦！”

闻得此言，兰泽略松了气：不过是些靡之作。然而朕信，甄修证断不会行此大逆的事，除非他自寻死路。可那画上笔法，确是他的真迹，这朕不会看错。”

“你的笔意，朕会错认吗？”

“臣年目昏，实在是未看清画中究竟。”王群生面疑，“不知是何等画作，竟惹得娘娘震怒，更令陛心神不宁。”

“臣从未画过此图！”甄修证几泣血，他朝着兰泽连连叩首，声音嘶哑地分辩，“陛明鉴，臣所献绝非此图，照臣的本意，这原本是一副《戌边图》，为作此画，查阅典籍无数，府中尚有手稿为证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