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 第116节(2/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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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，张学士不可释怀的迷惑也正在于此。飞玄真君的挥霍奢靡是到了极了，仅以今天的见闻，大概附会到任何一个亡国之君的上都不算稀奇。但他仔细检外务的档案，乃至再三察京师的民气，却又实在看不一丁衰败腐朽的样，甚至足以称得上是兴盛清明——人人都能吃饱，大半都有事；底层的力工辛苦几月，夏天能分到绿豆、盐，冬天能分到柴火、汤；你要说这是末世将至的景象，那从汉至宋的历位大儒都要来吐你，非得骂化了你这不要脸的凡尔赛不可。

挤了一句：

这是彻彻尾的实用主义，毫不掩饰的功利派，为了追逐实际利益而决然抛弃了德准则。闫小阁老或许对这姿态习以为常，听到只是欣然；张太岳肃卿两位儒生却是连连皱眉，俨然大觉刺耳。只可惜上尊卑有序，小小编外的临时工绝不能在中枢重臣面前公然争辩，想来想去，也就只有闷坐，老老实实翻阅面前一大堆的公文了。

“……真是聪慧绝呐，人的远见竟能到这地步。”

张太岳本能的想要，却忽然略一迟疑——或许是于题家某咬文嚼字的直觉吧，听到“极盛”两个字时，心里总是要突的动一，莫名生某异样来。

后人哀之而不鉴之，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。任何一个通经史的儒生，都应该立刻能察觉到这象之后的真正预示。

“世先前说的话，是当真的吗？”

张太岳为什么要特意提一句南洋的珍补药？要知，当年纣王不过用了一双象牙筷，箕就要嚎啕大哭，说殷商的祖先不能再血了；而如今中居然奢靡腐化到用沉香与龙涎熏染墙，挥霍享乐略无节制，简直闻都闻得到亡国的气味。

闫东楼肃卿各有本职，忙过要的事后就要回各自的衙门办事，只有年纪最小的张太岳被留在原地当值，等着阁随时呼唤。这大概也是官场资历霸凌的一，老资格搓磨小年轻的手段。但张翰林初来乍到，也都是闷事、无偿加班，从来不说好歹；只是今天，等到两位同僚先后离开之后，他沉默许久，却忽然叫住了在翻奏折的穆国公世。

“也不必妄加揣测……”

即使是当着可以信任的举主，张太岳也不敢将心思全吐。虽然如此，那半隐半现之间的言之意，却也是昭然若揭了。能在中枢当值的没有傻瓜，即使真君掩饰得再好再巧妙，张太岳依旧能锐察觉皇帝那狂猛灼烧、日盛一日的可怕·望，那肆无忌惮的贪求与执着，被权力所扭曲变异的古怪心——这每一桩每一件，都实在不像是兴旺的吉兆；草蛇灰线，伏笔千里，由不得聪明人不栗栗危惧。

“太岳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没有什么。”世平静：“其实太岳何必忧心呢，大家在外务办事，都应该知朝廷军备的底细。无论怎么讲，只要火优势还在，海军训练能够跟上，总是可以打赢西班牙人的。平了泰西列之后，国势当然也就能臻至极盛……”

世放了奏折，回看他，只是容颜掩映于影之中，并不能分底细：

骄奢亡国的直觉与繁荣发达的现实彼此冲突，搞得聪明绝的张太岳都有些恍惚，所以犹豫许久，居然冒险开问了声——理来说，他这个级别的官员是没有资格议论国家大事的，要不是当着世的面，他也不敢开这个。

“什么？”

以数千年编撰史书的经验，文人们等闲是不会用“极盛”、“全盛”这样毫无余地的修辞的；日中则仄，月盈则亏，到了峰就要走坡；国势臻至“鼎盛”之日，其实也就是亢龙有悔，衰退将至，前

“……官的意思是。”张太岳微一踌躇，低声开：“近年以来，圣上搜求南洋的珍玩、草药，四面用兵无度，越来越炽盛，此以往，恐怕，恐怕……”

“是啊，何必揣测？”世淡淡：“无论动机如何，西班牙都是不共天的敌，必有一战的对手。战争既然不可避免，那只需老实备战即可，善恶是非，原本也无需顾虑太多。”

而世也没有叫他失望，虽然同样默然了片刻，但居然在影中轻轻笑了声。